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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日寇蹂躏的常宁》连载之三十六:日寇在珠塘大梁木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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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6-1 10:55:1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1944年,我在离家五里多路的乌龙山三益乡中心小学读书,端午节这天学校放假一天,让学生回家过端午节,第二天返回学校来,学校宣布:日本鬼子已经打到衡阳来了,常宁即将沧陷,学校提前放暑假。学生们听了,个个心急如焚,纷纷卷起被盖,回到了自己的家乡。

我的家乡是现今的新河镇五星村,老地名叫大梁木,离常宁县城约二十华里,是个交通闭塞的小山村,南有海拔六百多米的白竹仙,东有海拔七百多米的盘古岑,白竹仙古木参天,盘古岑是漫山遍野的松树林和比人还高的茅草,是个躲避日本鬼子较为理想的地方。我从学校回到家里不久,便见到从县城逃难出来的人,扶老携幼,挑着笨重的东西,迈着沉重的步伐,涌进了大梁木。这些逃难出来的人,大都与我们村里的人有点沾亲带故,尽管住房紧张,出于亲情和同情,都主动让出房间,热情地接待了他们。这些逃难的人,由于是家在城里,见闻比我们山里人广,他们向村里人讲述了日本鬼子侵略中国,惨无人道,烧杀掳掠,强奸妇女,无所不为,所到之处,稍有抵抗,便实行杀光、抢光、烧光的“三光”政策,并讲述了很多日本鬼子强奸妇女、惨杀无辜的典型事例。我们听了,都不寒而栗,大家都担心有一天日本鬼子也会窜到我们这里来打抢,家家户户都作了逃难的准备,杀的杀猪,杀的杀鸡,在这兵荒马乱的年头,能活一天算一天,吃了早餐还不知道能不能有人吃晚餐,自己不吃,难道留着给日本鬼子吃。不到一个月全村的鸡鸭和牲猪宰杀了大半。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大约过了一个多月,就到“七月半”了。一天中午,正当村民准备丰盛的饭菜供奉祖先,忽然听到一里路远的反水塘那边传来了枪声,有的人还以为是“七月半”敬祖先放大炮,人们正在议论疑惑之际,一个青年人一边往回跑一边高声大喊:“大家还不快跑!日本鬼子已经到反水塘来了!杨七爷被日本鬼子一枪打死了。”他这一喊,全村的人都惊恐起来,饭也顾不上吃,大家便不要命地往盘古岑的长嶆里跑,人人慌不择路,逢山过山,逢坳过坳,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都躲进了长嶆里荆棘茅草丛中。到了下午见无动静,一些胆大的人便回村探听消息,他们不敢走正道,而是在茅草丛中弯身猫腰,走一段路停下来东张西望,见没有异样才进到村里。探听消息的人快天黑时才回来对大家说:日本鬼子在反水塘几个村子里,抢了些东西,捉了一些鸡鸭,要抓一个夫子为他们挑着。杨七爷正在犁田,日本鬼子站在田墈上,大声“啊、啊……的叫,并用手式比比划划,意思是要他上岸来挑东西,杨七爷不肯上岸,日本鬼子对准他一枪把他打倒在田里,子弹穿过腹部,肠子也流了出来,殷红的鲜血把田里的水也染红了。打死七爷以后,日本鬼子没有到大梁木来就走了。大家听了都心惊肉跳,但又庆幸鬼子没有进村,一些有迷信思想的人便说:现在是“七月半”,莫不是祖公老子在保佑我们。

日本鬼子窜到反水塘打抢,并枪杀杨七爷,人人都害怕,估计要不了几天,一定会窜到我们村里来,于是纷纷拖儿带女,扶老携幼,肩挑手提,慌慌张张逃到盘古岑的深山老林里去避难。我的父亲年时已五十开外,又患有夜盲症。因此,他最怕被日本鬼子抓去当夫子。听说日本鬼子最虐待老年人,抓去当夫子的人,青年人挑得轻,老年人挑得重,按几十岁年纪挑几十斤重,要是挑不动累倒了,就会被杀或被打死,被抓去当夫子,那肯定是有去无回。邻村有几个村民被日本鬼子抓去当夫子,至今杳无音信。父亲用箩筐挑几十斤米和一个煮饭的鼎锅、几双碗筷和一些咸菜,我挑着一床被子和几件换洗的衣服,躲进盘古岑的深山老林里风餐露宿。盘古岑有个长嶆,长约三华里,两边都是延绵不绝的山峰,山上有茂密的松林和杂木,有比人还高的茅草,嶆中有一条小溪,中途有个滴水岩,岩洞比较宽阔,又有溪水可供食用,村子里的人大部分都躲在这里,有的将猪和鸡鸭也赶到这里来饲养,寂静的山洞,便热闹起来。父亲带着家人先也躲在这里,他见来的人越来越多,便说:大家都躲在这里,如果被日本鬼子发现了,堵住洞口,一个也逃不脱。很多人明白了道理,便离开了这里。父亲带着一家人就像打游击一样,在一个地方露宿几晚,又换一个地方,而且总是选在逃难人是稀少的地方,以逃避日本鬼子的追捕。这种担惊受怕、风餐露宿的日子过了三个多月。

农历七月十四日这一天上午,也就是杨七爷被打死的第三天,十多个日本鬼子荷枪实弹,突然闯进了我们村子。我家隔壁远房的伯母家里,住了两户县城逃难的人,他们也跟着我们逃进了山里,这个城里来的中青年妇女刚从山里回来拿东西,听到日本鬼子进村了,便急急忙忙往外跑,刚跨出门,就被一个日本鬼子拦住了,鬼子嘴里不停的叫嚷:“花姑娘的好……”把她强奸了。

当时国民党的三十七军被日本鬼子打散的一些散兵游勇,借助盘古岑山高林密沟壑纵横的有利地形,不时地在这一带活动。这一天,几个散兵游勇在我们村正碰上了日本鬼子,其中一个兵端着枪蹲在村后庙岑山腰上一个落凼的地方,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前面开阔的田垌里的日本鬼子,不料一个大胡子日本鬼子手里飞舞着一把明晃晃的指挥刀从后面向他扑来,他还未发觉,另一个兵在斜对面的大祖山上,看得真真切切,便大声呼喊:“你是个死人,日本鬼子到你后面来了!”这个兵回头一看,慌忙举枪向日本鬼子开了枪,可是这一枪没有击中,日本鬼子掉头就跑,跑到庙岑山顶顺坡而下,这个兵追到山顶,对准日本鬼子又是一枪,击中了鬼子腹部,鬼子倒下了,他赶上去夺过鬼子手里的枪和指挥刀,连捅了鬼子几刀,再飞起一脚把鬼子的尸体踢到下山嶆里。日军见这里有军队抵抗,又不知道军队有多少人,惟恐寡不敌众,便匆匆地溜走了。躲在山里的村民,听说日本鬼子已经走了,陆续回到湾村。人们议论纷纷:被打死的日本鬼子有指挥刀,可能是个当官的,这可惹了大祸了,横直要剿十五里,杀得鸡犬不留。人心惶惶,大家在山上躲了一天。人们意料到鬼子肯定会来报复,各家各户连晚作好逃大难的准备,且不能再往盘古岑躲了,至少要走出十五里以外的地方,才免遭日本鬼子的剿杀。人们更担心鬼子发现死鬼子的尸体会把全村四十多户的房屋放火全部烧光。大家商量,必须将鬼子的尸体藏起来,于是几个年青力壮而又胆大的人,搓了一根又粗又长的草绳,找来一块大石头,绑在鬼子的尸体上,就地沉到四时冲的水塘里,并挑水将现场的血迹洗净,不留痕迹。全湾村人都赶在天亮之前走光。果真不出所料,第二天上午几十个日本鬼子荷枪实弹,有的扛着机关枪,几匹马驮着几门火炮,准备来这里打仗。国民党三十七军那些散兵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日本鬼子进村后,见空无一人,以为有埋伏,用机枪抢占了村子周围的制高点,其余的鬼子端着枪,如临大敌。冲开家家户户的门,也没有找到一个人,便从村民家里搜来大米、油盐,捕捉鸡鸭,砸门砸家具当柴烧,在沙子墈上的露天坪里生火做饭,吃饱喝足之后,又四处找人。当时县城蒿圹洞里的唐诗群,他的祖先是大梁木人,这次“躲日本”也回到老家来避难,他有个儿子是个“白痴”(村里人都称他道鬼子) ,每天疯疯癫癫在湾村里窜来窜去,这一天他又从外面窜回来,被日本鬼子抓住,鬼子通过翻译问他:“被打死的日本兵藏在哪里?”他说:“沉在塘里。”鬼子要他快说,是沉在哪个塘里。他答:“是哪个塘我就不晓得了!”其实他真不知道,鬼子见他说话结结巴巴,是个道鬼子,便要他去找人来,如不找人来说清是沉在哪个塘里,现在就放火将全村子的房屋统统烧掉。他的父亲唐诗群也没跑出去,而是躲在一间屋内的楼上,听到鬼子要放火烧房屋了,他立即走了出来,对日本鬼子说:“我晓得,我带你们去。”他带着几十个鬼子来到四时冲塘边,指着塘里说:“就沉在这个塘里。” 鬼子要他脱衣下塘,将尸体捞上来。他一连潜入塘底几次,才扯断草绳搬开石头,鬼子的尸体便浮出了水面。鬼子从村民家里拿来一床蚊帐裹好尸体,从邻村抓来两个夫子,用一杆梯子抬回县城去了。

日本鬼子走了以后,一些胆大的人陆续回到了村里,看到的到处都是乱七八糟,房门和窗户被砸得稀巴烂,家具也被砸烂当柴烧了,较好的东西被抢走,有的屋内屙了屎和尿,嗅不可闻。早就听说,日本鬼子的屎尿不是屙在厕所里,而是屙到家家户户的盐水坛子里或咸菜坛子里,尽管当时的食盐相当昂贵,人们不得不把坛子里的咸菜倒掉。鬼子走时还撒了细菌,使回到村里的很多人都打摆子,有的还患了怪病。我和我8岁的弟弟都打起摆子来,尤其我的小弟弟拖得骨瘦如柴,第二年就死了。全村患病的人很多,先后死去二十多人,这真是一场劫难。一些胆小怕事的人,一些年纪较大的老人,在外面躲了一个多月才回来,担心日本鬼子还会再来打抢。当时地方上一些没有民族气节的人说什么日本鬼子也是人,天天也要吃饭,他们出来抢是因为没有吃的。如果给他们送去吃的东西,他们就不会出来打抢了。

因而以保为单位成立了专门为日本鬼子服务的“维持会”,有公产的由公产出钱,无公产的向各家各户摊派,由‘维持会”定期派人给日本鬼子送米送肉送鱼送菜。这样一来,我们那离日本鬼子驻地远的小山沟,鬼子就很少来了。

在那兵荒马乱的年月,群魔飞舞,土匪四起,大土匪王国民网罗了一千多人枪,盘踞在离我家约五华里的乌龙山和石泉山两个庵子里,组建圈子会“人和山”,到处开山立堂,强迫老百姓入会,借以搜刮民财。这伙匪徒横行乡里,无恶不作,周围的老百姓仍然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唐希贤:1931年生,本市珠塘人。市人大财政经济委员会副主任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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