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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方建军
没有霓虹灯，一块随意扔放在阶沿上的"陈记理发店"的招牌，小得不能再小，上面布满了灰尘，像极了一块垃圾布。若不是熟客，或者不仔细寻找的话，很难有人注意到这个店面的存在。这个店在泉峰市场新村路，面积不大，二十来个平方。进门口左边墙上挂有两面镜子，镜子下是两张置放理发工具的台子，布帘子一隔，后头一个洗头池。到常宁这个城市生活了十来年，我就在这里理了十来年的发。
老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小伙子，中等个头，憨厚模样，老板娘面容皎好，皮肤白皙，只是，老板和老板娘，都是哑巴。
理平头发型是我这么多年来的不二选择，对于我这样的国字脸，平头显得干练，帅气些。通常，我会选择老板替我理发，他会在我头上鼓捣个把小时，左瞅瞅，右瞧瞧，手中的剪子推子，俨然成了一支笔，而我的大脑壳，则是他眼中的一张纸，不在这张图片纸上绘出他满意的画，他绝不会甘心也不会罢休。每每去剪头发，队都要排上许久。进门的右边有一排长椅，椅子上永远坐满了人，时间久了，都是些似曾相识的面孔。进了店门，老板娘会伸出手指头示意，你排在第几位。没有人想插队，也不会有人插队。人很多，却很少有人说话，屋子里，安静得只有理发工具的电流声，大家翻看手机，默默地等待着。遇到生客，老板会拿出一本活动画板，客人要写上理什么发型。像我们这些熟客，只管往凳上一坐，眼睛一闭，老板就开始忙活了，伴随着老板手中工具发出的"嗡嗡"电流声小睡一会，醒来后，镜子里出现的脑壳，毛发整齐，有棱有角，不觉偷笑一番，这个容光焕发、帅气逼人的男人，是我吗？
以前用现金付账，如今扫二维码付款，老板从来不问不看不查，顾客付账后自行离开。
有人提醒道：老板，钱付了。老板也不抬头也不查看，只回声“嗯”。每个月我都要去理发店一次，不仅是因为洗剪吹二十元的公道价格，也不仅是因为难得的安逸时刻，更是因为我羡慕老板这种非常“任性”的生活方式。每天早十点开工，晚十点收工。如果你要乘着中午的空隙去剪头发的话，必定是要落空的。因为老板中午两个小时是要吃饭休息的。周日和节假日，他们也是要休息的，春节甚至要等到正月二十之后才会开工的。听说，这对哑巴夫妻旅游过中国的大部分地区。每次从那路过，看着还没有开张的理发店，心中都有那么一会儿“愤愤不平”，好安逸的一对夫妻。即使是这般的“消极怠工”，像我这样的老顾客，宁愿等着也不会去其它理发店。有些人说我是贪便宜省钱才不去那些门面光鲜的地方，答案是否定的。我习惯了这小店铺里的安静，更钟意老板把我的大脑袋当作一幅作品来描绘。还喜欢这对哑巴老板的沉默，少了那些染着黄头发打着耳钉的年轻理发师口中滔滔不绝的套近乎，喋喋不休地推销套餐和产品的套路。
理发的假寐时刻，我在想：老板现在的生活状态，不正是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吗？钱多钱少，够花就好。不谈面朝大海，更不幻想春暖花开。只愿平平安安，家人健康！
来源：常宁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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