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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窝形,是罗桥镇依坡村的一个小湾,普通得很,因二面环山,一面临水,仅一面出入,像极了燕子窝的形状,而得名。它在罗桥镇,以及相邻乡镇,却是大名鼎鼎,主要因为一个传奇人物――邓孔恽,人称邓师傅,外号邓半仙。
邓孔恽于民国三年(公历1914年),出生在燕窝形一个贫寒农家。虽然没有正式上过一天私塾,但少年时旁听一段时间后,便嗜书如命,自学天文地理,奇门遁甲,且记忆力超强,几乎过目不忘。也爱好喝茶,以至每天无茶不宁,无茶不欢。茶余饭后,黎明时分,还喜欢舞枪弄棒,一根拳头粗的木棍,舞起来呼呼生风,出神入化。据说,某天清晨,坡上一户人家,洒水扫地时,不小心把一盆水泼到正在练棍的邓孔辉身上,急忙去赔礼,却惊恐地发现,邓孔恽身上滴水未沾。
上 篇
师傅由来
上世纪四十年代初,罗桥石盘肖家某地,赌博成风,坏风气蔓延到二十里外的燕窝形,一些当家人甚至春耕时不播种,幻想博一博,“贫穷变富裕”。岂料越陷越深,土地、房屋等输得干干净净,妻子儿女哭哭啼啼,眼看将家破人亡。
话说当天晚上,肖家村的一个地方,灯火通明,吆五喝六声不绝于耳。一个老者,手拄拐杖,步覆蹒跚,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他费力地挤到赌桌前。在一声声“买定离手,押大押小”中,双手颤抖地放上赌金,且每次准赢,赢得差不多时,也不顾周围奇怪的眼神,一摇一摆地走出屋外。不料,屋门口一个彪形大汉拦住去路,凶巴巴道“老头,留钱还是留命,二选一”。老人好像没听见,灵巧地钻了出来,“哟,点子硬,兄弟们上”,话音刚落,四周打手齐上,刀剑齐出。事后有人回忆,老人的一双耳朵居然能一张一合,似乎能捕捉周围不同的声音。在对方刀剑出鞘时,老人手中的拐杖立即化为平日的木棍,呼呼作响,四面八方密不透风,上下翻飞,左右出击,前后防守,行如流水,如入无人之境。两分钟后,地面一片狼籍,个个喊爹叫妈。庄家立即走上前来,“请教阁下尊姓大名”,老头扯掉面具,庄家惊恐地跪在地上。“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孽障,我没有你这样的徒弟。你们出老千,我不晓得?下次聚众赌博,我打断你的狗腿,轧断你的爪子”,说完拂袖而去。听说,邓孔恽赢的钱,刚好是燕窝形一些赌徒的赌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又听说,此后,整个罗桥及周边,尤其是依坡、上湾,再无人沾赌,勤于耕读,人才辈出,传为美谈。
俗话说,“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邓孔恽因此被尊称为邓师傅。邓师傅还参照古书,结合实际,灵活运用,自成一家,指导舞龙耍狮。燕窝形的夜龙、上湾邓家的跑马灯、上湾李家的日龙、耍狮子等,至今蓬勃发展,威震十里八乡,有他沉甸甸的功劳。
中 篇
啥叫“半仙”
准确的“指南针”。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在上湾小学读书。农家娃娃们天性好动,上树掏鸟窝摘野果,下河洗澡摸鱼虾呀,悠哉乐哉,早把“正业”――读书忘到了爪洼国。上课时找各种借口或干脆悄悄溜出去,老师们也奈何不了。然而,好景不长。某天,哥哥上课时又溜出去耍了,天黑还没回来,周围山高河深,万一……,焦灼万分时,邓师傅来了,他了解到哥哥的生辰八字,失踪时辰后,不慌不忙地喝了两口茶,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随后,嘴里念念有词,左手大拇指贴在手掌中心,其余四个手指先后缓缓贴在拇指上,又慢慢张开,反复几次,最后吼一声“东”。大人们将信将疑地朝东边找,约半个时辰,在一个山坳里找到了迷路的哥哥。不消说,回到家里,免不了挨父母一场“男女混合双打”。一传十,十传百,“半仙”的称号悄悄传开。张家逃学的妮子、李家捉鱼的娃,在邓半仙的指点下,如同“指南针”,一个不差地准时抓回来,“竹笋炒肉”伺候,结果是“皮开肉绽”。课堂上,老师们一句轻描淡写的话“你们还敢逃?天涯海角,邓半仙也抓你们回来”,比孙悟空的“紧箍咒”还管用。娃娃们并不傻,棍棒下总结教训,与其逃学,总被抓回来又骂又打,还不如好好在教室里读书写字。老师们还是平时那么认真教,孩子们却比平时认真多了。每次期末考试,不及格的几乎没有,在乡镇排名遥遥领先第二名。绝大多数伢子能捧回奖状、奖品。家长们乐坏了,少不了奖励孩子们。自然,孩子们的学习积极性更高,学习成绩更好。
当时鼎鼎大名的罗桥中学,从南至庙前北至瑶塘东至汤市西至弥泉的两三千名毕业生中,每届才招收几十个测优生。几十个挑一个,考上相当艰难。上湾小学,一个村小,总共才六个班,每个班三四十人不等,每届却有十来个被录取。八九十年代,农村稀有的大学生、中专生,被老百姓称为“铁饭碗”哟,依坡村、上湾村出了一茬又一茬,惹得周围村那个羡慕妒嫉恨呀,不说了,满满都是泪。
后来,张三家的鸡跟到李四家鸡圈,李家的鸭混在邓家的鸭群,找邓半仙算算,方位丝毫不差。再后来,走失的鸡、鸭都会被送回来。有些人家,无论白天还是晚上,大门从来不关,但从未丢失过一样东西。
下 篇
放痧有奇效。每年“双抢”,勤劳的农民为了抢时间,常常不顾酷热的天气,埋头在田里干活,汗如雨下,好多村民往往会中暑,轻者脸青唇紫,浑身无力,重者昏迷不醒,不治可能会出人命。别慌,有邓半仙及其徒弟们。将昏迷者移至阴凉处,解开上衣。随地可以找到一块玻璃片或瓷片,用石头麻利地一磕,薄薄的尖尖的,锋利无比,在患者面部、背部相应地方一刺,再抓住表皮,用四个手指,从上下左右四个方向稍稍一挤,一滴或几滴稠黑的淤血涌出。一会儿,见证奇迹的时候到了:患者哼哼唧唧,双眼睁开,慢慢坐起,喝几口水,稍稍休息,便恢复如初。
神奇的火药。九十年代中期,我亲眼所见一件事。三岁的堂外甥女走路时,不小心摔倒在火炉边,手搁到炉子上即将烧开的半锅水里,一声尖叫,旁边的我急忙拉起,那个手哦,从手指到手肘,好多的地方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没有钱、没有车去不了医院,咋办?邓半仙来了,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两个自制的东西:一瓶水汁、一瓶粉末。把筷子煮沸后,迅速用干净棉花擦干水,接着,筷子一头裹紧干净的棉花,伸到瓶里沾湿,再小心翼翼地涂遍伤口,最后倒上适当粉末。奇怪,刚才还鬼哭狼嚎的妮子,马上不喊不叫了。邓半仙不紧不慢地说,此药有“止痛消炎活血化瘀舒筋活络”功效,头天每隔二个时辰擦拭、涂药,以后只涂药,白天晚上各一次,到时手有点痒,千万不能挠,更不能吃发的,连用四天,就可以了。第五天,伤口果真结痂了。直到现在,外甥女依稀记得这么一件事,十分感激邓半仙。
针炙显神通。每个寒冷冬天,村民大多呆在家里。平时劳动惯了,一旦闲下来,有些人会头昏脑胀,腰酸腿疼什么的。别怕,有邓半仙及徒弟们。几根长短不一的银针,在沸水里煮两三分钟,用干净的棉花擦干后,就可以派上用场了。银针准确地扎在不同穴位,手指轻轻一拧,渐渐进入恰当部位。或用手指一弹,“嗡嗡”声不绝,银针左右摇晃,像幽雅的仙女,伴着天籁之音蹁蹁起舞,慢慢地渗入身体。随着患者轻声“哎哟、哎哟”,邓半仙或徒弟们说“通则不痛,痛则不通,莫急莫怕”。数分钟后,拨出银针,病人活动活动后,“真的哦,头不昏脑不胀腰不酸腿不疼了”,说不出的高兴,淳朴的乡民,连连磕头致谢。围观的人则目瞪口呆。
听别人讲,依坡村有几个在全国著名医学院的专家教授,都多多少少受了邓半仙的指导和影响。
2010年4月某天,一代奇人异士邓孔恽无疾而终,享年96岁。他终身学习性格开朗不爱钱财乐于助人,从不打针、吃药,是乡邻的师傅和榜样。他走了,带走了亲戚朋友、乡里乡亲、徒子徒孙、莘莘学子、无数公务员的牵挂与祝福,留下了一个个美好故事,流传在过去、现在,直至未来。
作者简介:
李柏清,中共党员,中学一级教师,爱岗敬业,弘扬正能量。工作之余,打打球看看书,写下些许并不看好的文字,以小的视角,记录时代的伟大变迁与五彩斑斓,偶有作品发表在报刊及微信公众号上。李炅,在校学生,阳光男孩,爱好篮球、写作。
责任编辑:张朔夫
来源:常宁民间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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