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瘸老爷，是一个人的外号。自然，行走时，有点跛。 他的跛不是天生的。上世纪七年代初，某个冬天，孩子病重，不得不到河对岸看病。但前几天突降大雨，凶猛的河水，冲垮了两岸来往的独木桥。瘸老爷便让孩子骑在脖子上，自己穿着贴身短裤，忍受刺骨的寒冷，趟过湍急的河流，连续几天赶到河对岸。结果，孩子平安无事，他的腿却落下了病根，天气突变前，走路有点跛。这件事老少皆知，震撼人心，从此，乡亲们便尊称他为“瘸老爷”，再不直呼其名。 瘸老爷勤劳，干活细致，就说他翻土吧。耙子高高举起，一耙下去，掀起一大块土，把杂草连根拨起，再左右翻两块土，接着用耙背捶散土块，用手将哪怕是丁点的杂草、一小块石子等异物拣起并丢出去，然后用耙子把脚踩过的地方耙平。这一系列动作完成，约需要二三十秒钟。直到翻完土，他中途从不停歇。大概一餐饭功夫，回头看时，整块土：土块大小一致，土地平平整整、干干净净，令人惊叹。他伺候的田也不例外，以至于在依坡洞，看到某些田里杂草极少长势很旺的庄稼，乡亲们常说，果应该是瘸老爷种的，果才是正宗的农民啰！ 瘸老爷在学校，不仅仅教书育人。上级检查工作后，如果适逢饭点，自然要在食堂就餐，但掌勺的多半是瘸老爷。为啥？瘸老爷做菜，度把握得相当好。夸张点说，油多一滴则油腻，少一滴则清爽；盐多一点则咸，少一点则淡；时间多炒一秒则熟，少炒一秒则生。尤其是罗桥大名鼎鼎的美食——生鱼榨，是瘸老爷的“招牌菜”。活蹦乱跳的草鱼，清洗干净后，只听“刷刷”几声，鱼身无一片鱼鳞，接着，一幅完美的鱼骨呈现在眼前，鱼肉呢？“哧哧”地被切成一小片一小片，薄如纸张，与瓷碗里适量的高度火酒充分混合。在筷子的反复翻动下，鱼肉便与火酒“亲密接触，浑然一体”。再洒上适当的盐，十来分钟后，拌上些许豆油、辣椒灰及丝丝大蒜，一道名菜成了。还未上桌，香气扑鼻，哈喇子止不住往下流。抿一小口酒，吃一小口鱼片，在牙齿的上下运动中，美味在唇舌间悠悠回荡，真不忍心吞下肚。此时此刻，任何优美的语言都难以描述。饭后，某领导说“瘸老爷，你要是把我们师生伙食搞好些，就好了”。 瘸老爷是家庭“暖男”。从不与老婆吵架，也很少打骂孩子。每次回家，除了干农活，还经常做菜洗碗洗衣等。他们一家子，是快乐的。他们的幸福不仅看得见，而且会“传染”。瞧，左邻右舍纷纷效仿，夫妻恩爱，家庭和睦，在当地及亲朋好友间传为美谈。
不久，瘸老爷到食堂上班。因为工作岗位、脚偶尔疼痛的缘故，他接触的人更多了。传奇人物如燕窝形的邓孔恽、罗桥街上的肓人贺家声等，罗桥镇医院的许多医生，瘸老爷与他们亦师亦友。耳闻目睹多了，瘸老爷学到了一些知识。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农村小孩都是母乳喂养。某天，湾里一个小媳妇，奶子突然胀得难受，自己浑身无力，婴儿也不吃奶，一家人急坏了。夫妻俩只好找瘸老爷帮忙，“去医院呀。”，“莫得钱！”，“哦，你是左边奶子疼吧？”瘸老爷眼睛很毒，他一眼就看到了小媳妇一边异常的奶子。小媳妇却红了脸，低下了头。“莫怕羞，你如果信得过，回到家里，自己用右手轻捏几下左乳房，让奶水完全流出来，如此二三次，二个时辰后，才能给孩子喂奶，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小夫妻将信将疑地离开了，瘸老爷则来到农田边，顺手捡起一块合适的石头，用左脚踏住一株药材的根部，右脚将手里的石块压住药材的枝叶，同时，轻声细语地说着什么。下午，男人来了“感谢瘸老爷，俺媳妇舒服了，婴儿也吃奶了”。我听别人说起这事，始终半信半疑。直到前年，与老家邻居闲谈，邻居认认真真说，他闺女远嫁贵州，患了奶痧，是瘸老爷一通电话，闺女的病就好了。 从九十年代开始，农村的好日子如芝麻开花——节节高，要啥有啥，吃啥买啥。孩子们的嘴却刁了，这个不好吃，那个没味，家长们也溺爱，于是，严重偏食，喜欢吃酸辣咸，晚上睡不好觉，面容消瘦，这时候，家长们晓得是病了。赶紧找瘸老爷治治。他一看小孩身子瘦弱二看眼睛碧蓝碧蓝三看手指尖有白色的点点，什么都明白了。用酒精棉球擦拭小刀及小孩手指尖周围，拿小刀在白点中心剖开一条细缝，从缝里挤净像豆腐渣样的东西，便好了，这是“武治”。当然比较疼，特别是听到孩子撕心裂肺的尖叫，家长往往选择“文治”。 老祖宗说，万物皆是药，此话不假。瘸老爷到山上找寻几样植物后，用井水洗去尘土。告诉他们，将此药材及一个新鲜鸡蛋放到干净锅里，水要遮住药材，一起煮沸七分钟后即可。鸡蛋当天内，分二次给孩子吃，药水温热时，马上给孩子洗澡。他们一一照办后，瘸老爷治小儿走胎，正如俗话说“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回回灵得很。
去年，听说邻村一个孩子，腹泻不止，打针、吃药，没好多用。孩子父母急得团团转，孩子爷爷万般无奈之下找到瘸老爷。瘸老爷说“我试试吧，有用没有莫怪我”。他用药艾条对着孩子肚脐等处烧几下，半小时后，孩子就连蹦带跳了。 又听说，小孩受到惊吓，会经常啼哭，坐卧不安，食欲不振，但经瘸老爷搔搔脑，便万事大吉了。还听说…… 瘸老爷是哪个？瘸老爷说“我是罗桥镇上湾村人，1940年生，现在是‘80后’哦，姓李，我就是老李嘛 ，老李就是瘸老爷咯……”，随即传来爽朗的笑声。 责任编辑：张朔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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