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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日寇蹂躏的常宁》连载之十五:烟洲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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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5-13 20:34:1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烟洲是常宁县的一个古老集镇之一,位于县城东北角,濒临舂陵水——茭河西岸,与耒阳隔河相望,距京广铁路哲桥车站25华里、瓦园车站30华里、灶市车站50华里;南往荫田25华里;西至县城56华里;北到水口山铅锌矿18华里,距松柏30华里,水陆至衡阳市区100华里。

烟洲,早在宋朝就是常宁北乡(宋分常宁东南西北4乡8都38个市)9个市之一,明代随着商业的发展和湘江、茭河水路的方便,人口逐渐集中形成墟场,自后成为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和地方行政机构所在地。清代乾隆五十三年(1788)正式列镇开墟,延续至今。烟洲不仅是一个古老的集镇,而且还是我党早期革命斗争在水口山地区的重要革命活动场所。1927年3月,烟洲在中共水口山地委领导下,建立农民协会,组织农民自卫军开展革命活动,并配合铅锌矿工人纠察队活捉罪大恶极的土豪何遥清到水口山公审正法。“马日事变"后,烟洲又成为革命与反革命斗争的重要场所。

当年的烟洲集镇五条正街,八条小街小巷和三个紧靠街沿的村庄。居民358户、1200多人,另有常在烟洲经商的长住外地商人40余户,  流动人口日平均200——300人,赶集日至少数千,多达万余人。茭河,烟洲的上码头、正码头、杨泗码头、下码头停船装卸货物每日10余艘,临时停靠的船只川流不息,龙王潭下游的木排从不间断。街上铺面,白天顾客盈门,夜晚开店营业,大字号煤气灯,小店荷叶灯,照亮街道如昼:深夜,家家户户屋檐下的小油灯照到天明。过去,烟洲的文化比较发达,有学校3处,乡馆(私塾)10余处,文化生活也活跃,如:正月的狮子、龙灯,二月以闸门为界分东西两段向盟山“三帝王庙”进香的龙灯赛;四、七月以街巷段为主的皮影戏;五月的龙船赛(仍分东西两段);六月以河街为主,杨泗庙的木偶戏;八月十五少年火龙(即香火草龙烧卖淫妇);八、九月的跑马灯;九、十月的戏,每年至少10天左右,每三年半月以上。的确热闹非凡。

可是,数百年的古镇,繁华的烟洲,被日本侵略者毁于一旦。

甲申(1944)年润四月,烟洲在这个月的第五个赶集日的中午,那天是星期三,正当放学不久。我放学就奔向父亲在上节街摆的摊子边,不一会,“哗”的一声,街上拥挤如流的人们,见日军飞机俯冲而下,吓得四处奔跑逃命。敌机向正码头两艘满载渡河男女的木船和在河岸边待渡的人群进行疯狂扫射,老船公被打死,船上、岸上死伤几十人,血染红了河水。

农历五月十四日子夜,日寇一队骑兵自荫田偷越烟洲,从南门头过张家巷到水口山铅锌矿。日寇占领松柏后约1个多月,日本飞机连续数次对烟洲的大街小巷进行滥炸,掷下百余枚炸弹,使烟洲成为废墟。意大利于光绪27(1901)年在烟洲建造湘南最大的天主堂和天主堂内设立的崇德高级小学校舍也被炸毁了。

日本侵略者占领期间,烟洲居民死于日寇的毒刀、毒弹、毒气和瘟疫的有633人,被抓去当夫子失踪的有116人,共占烟洲当时总人口的62.3%;全家死于日寇铁蹄之下107户,占烟洲街上总户数近30%。全家4——5人活下1人,6人以上活下2人的有50多户。

李先禄一家6人,除老三李逢春夫妇在国民党军队外,其余4人均死于非命。老二李泽保是屠夫,因日本鬼子抓他当夫子不从被活埋。

刘吴氏老奶奶一家24口,四代同堂,竟被日寇夺去了21条生命,就连在张家巷、洪家巷、谭家湾和后街等处的商店,作坊、住宅十间房屋也被炸毁。

我的家3口人,父母虽已年过半百,母亲开铺坐店,父亲跑外经商,我是黄口之年,上学读书,可算是一个过得去的家庭。日寇来了,亦难逃劫难。

第一次受害是癸末(1943)年6月底,父亲借钱收购10多担茶油(每担150斤)与街邻一起用船装到衡阳卖,货到衡阳正准备起货上岸送油走时,日本飞机突然袭击衡阳,一颗炸弹落在船边,船被炸沉,2000余斤茶油全部翻入湘江。父亲虽从死里逃生,但负债累累,铺子、房屋被炸没了,无东西抵押,直至解放才了结此一冤债。

为了逃难,我一家先逃到我姐夫家,不过两个月,瘟疫——疟疾、痢疾流行,我母亲染了痢疾,因无医无药,于甲申年8月19日子夜抛下我们父子,离开了人世。那时,在逃难中,安葬死人找不到一块木板,十有八九只能用草垫或席子卷起来靠土埋。我母亲死后一个多月,我姐姐也被瘟疫夺走了年轻的生命。

我父亲带我离开姐夫家,到处东躲西藏。立冬后10来天,父亲带着我还是回到烟洲那栋被炸毁的破烂屋里,选择一块仅能安铺床的角落安下身来,父子相依为命。我父亲在那段日子里,不知被鬼子抓了多少次,虽每次死里逃生,可是在乙酉年立夏后不久的一天上午,鬼子又来了,我父亲正因病卧床不能走,鬼子把我父亲从床上拖下来,见状不能当夫子,噜咕几句便抽出战刀,用刀背往我父亲头顶砍下,父亲眼快,用手一挡,免于一死,头顶盖骨被砍破,血流满脸,好在父亲略懂医术,马上用手掌封住刀口止血,紧靠墙壁坐着装死。待鬼子走后,自己用草药敷住伤口。我父亲头顶上这一道伤痕,直到1995年作古时,仍呈凹型,他带着日本侵略者的罪证和对日本鬼子的仇恨去了九泉。

日本侵略者在烟洲所犯的滔天罪行是罄竹难书。往事如血,犹历在目,今日追叙,不堪尽言。历史的悲剧,惨痛的教训决不能重演,但愿后人不忘国耻血泪,永远反对战争,热爱祖国,保卫和平。
(作者:高国成,本市烟洲人,衡阳市公安局退休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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