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深夜捉奸
时过一月，桃子湾的风波从表面上来看，似乎平静了下来，但人们对王德仁不明不白地当上了王八都感到太不应该，于是，又有人开始议论陈韵妹与朱春子私通的事了。
一天，刘鸡秀与湾里的几名妇女坐在窗前闲聊，正好讲到陈韵妹与朱春子私通的事，恰逢韵妹的大女儿从窗前经过，当她听到室内有人讲到与母亲有关的事情，急忙停下脚步，侧身倾听她们到底在说什么，只隐隐约约听见里边说道：“他们私通好几个月了。”“王春生就是朱春子的种。”“打三朝那天就是专门出她的丑的。”可是又听不清楚是谁说的，便匆匆忙忙赶回家里，把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母亲。
陈韵妹听了女儿的话，便恼羞成怒，立即跑到生产队禾坪中央撒泼，并且妄言骂道：“这是哪个没有德性的造我的谣，说我与朱春子私通，莫说我们之间还没有那么回事，就是真有了也用不着他们来操这份闲心，自古道，捉贼捉赃，捉奸捉双，你们有什么证据，你们抓到我什么把柄，有本事的话就大胆地站出来和我讲清楚，不然的话，我就要撕破她的臭嘴巴批。”接着又骂道：“我烂总不及她的嘴巴烂，吃饱了饭没事干，专门讲人家的闲话，真是太无聊，今后若是听到哪个再讲，我决不会与她罢休，一定把她家里的锅子砸得稀巴烂，我说到做到，看哪个敢与我来抗衡。
她大骂之后，却无人出来答腔。
湾里有一两个怕事的妇女见她骂了好长时间，也无人出来应腔，便跑出来劝她：“韵妹呀，别骂了，你没那种事就好，不要放在心上。”经过她们左说右劝，才把韵妹连推带拉送回家里。
陈韵妹以为自己在湾里妄骂了一场便会使风波平息了，可恰好相反，当她在大骂的时候，就有人想破门而出与她对骂，那就是刘鸡秀，但她想到，对骂不是办法，人家不是说要抓到把柄吗？虽然上次她对自己吐露过真情，但时隔已久，并且又是两个人私下说的，又恐怕陈韵妹反脸不认帐，所以也就不便出来对骂，便任其在禾坪中央撒野，只好等待以后抓到把柄再说。
湾里其他的人见韵妹大骂，也说：“这陈韵妹也是太不自量，自己干了那种事还要封住人家的嘴巴，真是猪八戒倒打一耙，以后，准会有你难看的日子。”
自此以后，湾里便有人萌发了捉奸的念头，这人并非别个，正是刘鸡秀的丈夫王大勇，他是生产队的基干民兵，平时见妻子与陈韵妹两人要好，也就不便去拨弄她的是非，现在，见妻子受了委屈，也就产生了捉奸的念头。于是，他多次在深夜里去朱春子的门口观察动静，只要听到朱春子粗鲁的打鼾声，便悄悄地转了回来。
一天深夜，王大勇蹑手蹑脚地来到朱春子的门边，他侧耳一听，里面静悄悄的，仔细又听，仍然没有声响，他去摸门，门上却挂了把锁，他估计这是朱春子做出的假象，这一定是他为了避人耳目，以为他已外出走亲戚，想以假乱真的花招，而实际是去陈韵妹那里鬼混了。他立即叫醒四个基干民兵，各自拿上手电筒，赶赴陈韵妹的住处，把门堵住，拿起电筒朝窗户内对准陈韵妹的床铺，然后指定一个平时与德仁声音相似的民兵去叫门，巧装成王德仁回来了。
开始，陈韵妹假装熟睡的样子，一声不啃，后见门敲得甚密，知道事已败露，就急忙要朱春子穿好内衣，因不便捞起蚊帐，只好叫朱躲到蚊帐后面的小便桶角落，这才慢吞吞地爬下床来，开了门。这时一些好奇的妇女也跟着来到现场，观看捉奸丑剧。
门开了，民兵全都蜂拥而入，只见陈韵妹一人颤栗着站在一旁，唯独没见朱春子的影子，大勇感到奇怪，便满屋寻找，才从蚊帐后面的小便桶旁从朱春子转了出来，见此，王大勇说：“陈韵妹，你不是说要抓住把柄吗？这就是证据，真的是捉奸捉双，你还有什么话说？”陈韵妹见事已到此，自己丑不过，这才把头低了下来。妇女们看这场面，有的说：“韵妹，你怎么做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来了，今后还能说响一句话吗？”，有的说：“她不是说过，她烂不如人家嘴巴烂吗，这就不是人家嘴巴烂，而是她自己确实是一个烂货子了。”这样你一言，我一语，说得陈韵妹面红耳赤，无言以对。
倒是朱春子见来人抓到自己的把柄，当然不敢狡辩，只做了一副虚假的奸笑对众人说：“请大家帮个忙，念在我们初犯，别将事情张扬出去了，人在世上走，哪个没有一丁点错误呢？”此时，湾里人全都起了床，都来看热闹，把那间挤得水泄不通。
陈韵妹看到屋子里里外外全是人，自己不敢仰面再看，更不好意思喊他们出去，实在是丑不过了，便产生了想自尽的念头。
事后，她见群众走得差不多了，而天又没亮，便一人从房内跑了出去，直奔屋前的塘里，谁知这塘底子浅，最深处只不过成年人身长的一半，怎会淹死？她见塘里水太浅，又回转身坐到塘墈上，捶胸顿足地痛苦起来。她的女儿和湾里的一些好心人见她已下了塘，全身湿透，便慢慢地从塘墈上搀扶回来，少不了劝慰几句。
其实，她未必真想自杀，而只不过是做做样子，让人看了有个怜悯之心，以后别再提起这事了。
六、夺子丑剧
自古道：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不知怎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水库工地，王德仁依稀听到了家里捉奸的丑事，还有人有板有眼地把事情经过全都告诉了他，他当即火冒三丈，内心十分痛苦，悔不该来水库做工，弄得家里出了这丢人显眼的丑事。后来，他又冷静地思考和回忆妻子的那些话，朱春子杀鸡买菜请自己喝酒，三朝酒席上的纠纷等等，均说明妻子与朱春子是有私通行为的，越想越感到难受，恨不得一刀将朱春子剁了，也好出出这口气，但他又想到妻子，他知道妻子总因为未生男孩而发愁，当然自己也有责任，于是横下一条心，决定向水库管理所请假，再回去当农民，以免自己的家遭到破碎。
王德仁没有直接向领导说明请长假的原因，但管理所领导早也听到消息，在他把报告递上去后，便得到了批准，他很快去财务处结了账，收拾自己的全部行李回到家里。
妻子见他回来了，并且还带回平常不带回的行李，知道他是请长假了，便倒在丈夫的怀里，哭诉着自己的不幸：“这全是朱春子的不轨行为，三番五次地来纠缠我，我没有办法，同时，我也是为你着想，总想生个男孩为你留条根。”
王德仁原本是怒气冲天，要给妻子狠狠地打骂一顿的，可听了妻子的这番话，又想到自己快五十的人了，万一逼得她走投无路而带着儿子与朱春生远走高飞了，不更是鸡飞蛋打了吗？于是，只好自己吞下这杯苦酒，对妻子说：“你也别哭，只要你依我两条，我们便仍是夫妻，不然的话，那你就别怪我无情。陈韵妹见丈夫这样说了，原来沉重的压力已经抛了一大半，便试着问道：“哪两条？”。“第一，是立即把厨房通向朱春子家的门闭死；第二，从此以后断绝与朱春子的一切往来。”妻子说：“两件事我全都依从。”
就这样，王德仁的家庭又破镜重圆了。
可朱春子却另有想法，你王德仁的儿子是我的血脉，况且还取名“春生”，不能姓王，应该姓朱。虽被捉了奸把我和陈韵妹的丑事暴露在群众面前，就更能证明他是我的儿子，现在你们与我断绝来往也可以，只是我要带走儿子。
两家为这事的焦点虽未正式提出，但各人心中都有自己的一本账，平时也透露了这种口风。
时过数月，已经到了寒冬天气，一天，王德仁全家正围在火炉旁取暖，同座的还有王大勇等几个与王德仁要好的男社员。正闲聊之际，突然，朱春子冲门而入，不请自来。王得仁并未喊他落坐，他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在场的人都看在眼里，都想知道朱春子怀的什么鬼主意，僵持了一段时间，还是朱春子先开了口。
“王德仁，我今天来，是特地要回我儿子的。”
王德仁听说是来要儿子的，便火冒三丈，愤怒地说：“什么儿子，给我滚出去，”王德仁本来是不敢发这么大火的，因为凭力气他是打不过朱春子的，只因屋里坐了一大堆的人，肯定为自己帮忙，所以才敢这样说大话。
朱春子听了他的话，仍未动气，就说：“就是那王春生，他就是我的血脉，我有资格带回去。” 王德仁听了他的话，更是火上浇油，站起来骂道：“你这不要脸的东西，破坏人家的家庭，还想带走人家的儿子，真是厚颜无耻，还不给老子滚出去。”
朱春子气急败坏，他凭着自己比王德仁少几岁年纪，血气刚强，立即向前抓住王德仁的衣襟，往后一推，将他推倒在后背墙上。 旁座的人见了这阵势，早已摩拳擦掌，全都站了起来，把拳头如雨点般往朱春子身上打，很快把他从屋里推了出去，大伙你一拳，我一脚地把朱春子打得脸青鼻肿，口吐鲜血，躺在禾坪里，王大勇指着他的鼻子说：“你朱春子来到桃子湾，破坏了我们的湾风，现在还居然提出要夺走人家的儿子，真是厚颜无耻，我们不给你点厉害，你是不会死心的。”
湾里人见了这阵势，也有的前来劝开，才使这场闹剧慢慢平静下来。 朱春子企图夺子的举动失败了，为此还遭受一顿毒打，呕气不过，便想去大队向领导投诉，后又回头一想，这种勾搭成奸生养的儿子能要得回去吗？只好打消这个念头，忍气吞声，自己慢慢延医诊治伤处。 说也奇怪，王春生自出生以来，本来一直长得好好的，就在这次打闹后的第二天，突然得了急性肺炎，上气不接下气，王德仁急得团团转，夫妻俩立即背着往县城跑，仅走到一半路程，儿子却一命呜呼了，两个人哭得死去活来，只好把孩子掩埋在乱葬山里。 朱春子听说王春生已经夭折，虽然也痛苦过一阵子，但还是感到大势已去，再无脸面留在桃子湾了。
于是，在伤势好转后，便悄悄地卷起原班人马从教养场带回的破被烂衣，回到了他以前的生产队，在那安家落户去了。
责任编辑：张朔夫
审 核：郭小兵 陈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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